热气腾腾的生活

显示全部楼层 · 前天 05:46 PM

离开小村，车子驶入无际的黑夜中，凉凉的夜风扑面而来，眼前歌舞还在欢腾，耳边音乐声还在回响，火塘里红彤彤的火苗还在窜动，这热气腾腾的生活一直在记忆深处。

这是个离石林县城几十公里的彝族村，村落古朴静谧，高大的古树枝干遒劲，直插云霄。小村几十户人家，几乎每家都盖起了漂亮的别墅，都有个宽阔的院子。

彝族人是个崇拜火的民族，火在彝族人的生活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火不仅可以用来煮食物、取暖，还可以用于狩猎、防御野兽以及在某些情况下作为信号传递工具。此外，火也被认为具有神圣的力量，能驱邪避灾。在彝族的传统文化中，火代表着光明和希望。因此，彝族人对火充满了敬畏和感激之情，并发展出了丰富的火文化和祭祀习俗。

旧时，人们生活水平不高，屋舍简陋，为了御寒，人们在屋子中央挖一个坑，坑里常年柴火不熄，称之为火塘。一天劳作回家，家人聚在火塘边，一边取暖一边煮食物。小孩子在火塘里烧洋芋、玉米，甚至蚕豆。男人们围在火塘边吸几口烟解乏。女人们做起缝补绣花的活。每每想来，这样的日子虽清贫但也满是欢乐，充满烟火气。几十年前家家户户的火塘，随着拔地而起的一幢幢别墅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但年关将近办杀猪宴，每家每户还是会在宽阔的院子里燃起几堆火，我们依然习惯称之为火塘。

这些火塘的钢筋架子上通常放着几个大炖桶，分别炖着牛羊猪鸡鸭鹅肉和藕、萝卜等炖菜。热气袅袅散在清冷的风中，香气一圈圈氤氲在小院里。炖菜发出咕嘟咕嘟欢快的声音，人们聚在一起说着远道而来的消息。

晚饭时分，院外开阔的地方，陆陆续续停满了各色车辆，双手拎着米、油、饮料、酒水等礼品的人们，衣着光鲜，皮鞋锃亮，一脸喜气走进院子，和主人一一互道问候，主人客套几句，接过客人手里的礼品，悉数放在客厅外的窗下，不一会，这里便堆积成小山了。这一天，是主人家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

院子里摆开十几张桌子，凳子依序放置，碗筷和一碗蘸水也已摆放就位。随着客人一一落座，喧哗声越来越大，饭菜的香味越来越浓烈。负责出菜的小伙用长方形托盘把一桌的菜上齐：排骨煮藕、清焖土鸡、清炖羊肉、红烧牛肉、酸菜鱼、小炒猪肉、炸酥肉、煮青菜、肉皮煮萝卜、泡鸡脚、凉米线……每一样菜都味美可口，最好吃的数炖坨坨肉。猪肉改刀，只放盐和姜煮，美味无比。这是杀猪菜的灵魂，每家必备。这个菜平时做不出这个味，肉足够多，足够新鲜，才能煮出这个味。

院子里几十桌宾客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彝族人能歌善舞，欢乐的时刻怎能少了歌舞。明亮的数盏灯，照亮了院子的夜空，也照得人心里敞亮亮的。院子中央早已布置好了直播的设备，客厅门口的台子上音响设备、三弦、架子鼓等已调试完毕。

酒足饭饱后，客人们陆续围拢到火塘边。演出开始了。伴随着音乐，头几个节目是夫妻彝语深情对唱。有的夫妻穿着民族服饰，但也是寻常旧衣，有的就是汉族服饰，并没有刻意穿着打扮，甚至有的还系着围裙。白天是宴席的筹备者，音乐一响起来，便是歌者。后面的节目除了独唱、多人合唱，最令人难忘的是十几个清一色穿着毛衣、黑裤子的女孩，跳了一曲曲动感十足的舞蹈，青春的气息像春讯一样传遍院子的每个角落。

火塘里的火正旺，燃过后无烟的炭火正适合取暖。从台上下来的歌者也聚拢到火塘边成了观众。红红的炭火照在人们红彤彤的脸上，这火红的日子啊也越来越旺。

走出院子，寒意袭来，这热气腾腾的生活一直在心里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