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人也是劳动者！改变历史的迪士尼大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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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1 N1 g. b% g! C3 U1 D" ~# k　　作者/ Pel

5 z0 Z/ O3 m/ Z9 s- D7 U　　编辑/ 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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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画虽是‘生命的幻象’，但这幻象背后，始终是活生生的劳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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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言

　　五一劳动节，学术趴没有啥促销或出游指南，相反，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想“不合时宜”地聊聊劳动节的起源：罢工。

. U  F( L- Y& o5 U/ e: p　　1886年5月1日，美国芝加哥二十余万劳工为争取八小时工作制举行罢工，走上街头游行示威，结果遭遇警察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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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6 Y7 O0 ?/ b　　1889年，第二国际决议将这天设立为国际劳动节；如今劳动节已有132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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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7 O& k$ s% L) ]7 L; @5 q　　而在动画行业，80年前也曾发生一场影响深远的罢工事件，就发生在如今的“版权狂魔”“达斯米奇”迪士尼身上，它就是：1941年迪士尼大罢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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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士尼大罢工波及千余人，是动画行业工会运动的里程碑，却鲜为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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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M3 X. z& U2 _( d9 T　　实际上，这场罢工改变了众多动画人的人生轨迹，也近乎重塑了现代动画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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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谈迪士尼罢工之前，首先需要先了解一下当年的社会背景。

$ W. d# M7 F1 b7 n　　20世纪30年代，正值美国经济大萧条，总统富兰克林·D·罗斯福推行新政，发布一系列法案提振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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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0 d, u' R5 I: j" q　　其中，全国劳资关系法（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Act of 1935，又称“瓦格纳法”Wagner Act）主要保障了雇员组织工会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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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M7 N& Y: U- M/ @　　※工会作为雇员的合法代表，与雇主集体谈判为会员改善待遇，企业不得压制工会形成，不得歧视工会成员，不得禁止工会罢工。

, r1 H5 W9 P7 A! m" X* t) |% C　　瓦格纳法被称为“工人的大宪章”（Labor's Magna Carta）。它促使美国劳工扩大团结、提升组织率。动画从业者也在这个时间点前后，开始自发组织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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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会运动活动家赫伯特·索雷尔（Herbert Sorrell）牵头，在1938年建立动画师工会SCG（Screen Cartoonists Guild），团结力量与各大企业交涉，罢工示威，要求每周工作40小时、带薪休假、病假等劳动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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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年弗莱舍工作室在纽约剧场前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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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有这样一句口号：“我们让众人欢笑，但我们的工资才真正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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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画虽为艺术，制作却异常艰苦，绝大多数底层雇员负责机械性的中间帧绘制或上色工作，如果是黑人或女性，所得薪酬还比常人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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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h  |# V. ?# P) E$ Q! Y　　在创造了大力水手、贝蒂小姐、小丑科科的弗莱舍工作室，艰苦的工作环境曾令两名动画师患上肺结核，其中一人死亡，一人康复后被公司拒绝返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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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莱舍员工罢工的传单，“画出我们的艺术家正在罢工！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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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Z5 J. c/ h& ~　　SCG建立后，通过向企业施压，动画行业的劳工待遇确实有所改善。例如当时在米高梅工作的动画师格斯·阿里奥拉（Gus Arriola）本不关心政治，在与妻子散步时被工会成员堵路“强行”加入工会，对工会印象并不好，但结果却是工会让他的周薪由32.5美元涨到了65美元，翻了一倍，最后还是真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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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 K5 }/ o　　1941年，随着行业内口碑传开、工会积极扩张、以及国家法律的支持，SCG很快在美国各大动画公司生根发芽。

/ ]/ z% C% H' p9 x: I+ I　　另一家巨头华纳兄弟原本也反对工会，但在查克·琼斯（Chuck Jones）领头罢工六天之后，公司最终还是服软与工会协商。只是，在与SCG签署协议之前，华纳高管还有最后一句话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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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迪士尼呢？”（Now, how about Disney'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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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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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迪士尼可称得上春风得意。1937年，创始人华特·迪士尼的豪赌：美国第一部彩色动画长片《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大获成功，登顶年度票房。华特·迪士尼本人也开起豪车，留起精致的小胡子，与卓别林等好莱坞名流出入高端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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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年11月26日，登上《时代》周刊的“迪士尼与七个小矮人”

　　然而，此时的迪士尼内部实际暗藏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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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P! v& X9 P& M6 C　　一方面，有赖于艺术家全力以赴、数年磨一长片的工作方式让一些员工不适应，积累了不满情绪。

8 k) N/ V" P6 Z. P　　制作《木偶奇遇记》和《幻想曲》的过程中，创作者同样倾尽全力、大胆创新，却没有再收获《白雪公主》那样的现象级成功，平凡的票房表现打击了士气，还让不愿出售股权的华特·迪士尼背上大笔外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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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L4 O) I6 f. i0 w, ^　　图为1970年《幻想曲》重映时的海报，《木偶奇遇记》和《幻想曲》刚上映时票房不佳，但随着时间的沉淀获得了认可，重映获得惊人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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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虽然《白雪公主》大获成功，员工却没有获得此前口头承诺票房20%那么多的分红，相当一部分员工没有获得奖金，之后公司干脆取消了分红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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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D6 l# `0 k　　迪士尼将赚来的钱用于扩张商业帝国，购置豪华的办公场地，员工编制增至1200余人，企业内部的薪资差距却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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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士尼新大楼的“豪华顶层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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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1 m7 H1 H4 V( R# Z　　阿特·巴比特（Art Babbitt，30 年代主宰迪斯尼的主要动画师之一，高飞的创造者）等顶级动画师每周薪酬最高可达200美元，普通员工最低却只有12美元；公司平均周薪18美元，甚至低于当年油漆工人（20美元/周）的平均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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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2 p' N) T, K" p/ r　　三年学校、两年艺校、五年动画，不如一个卖汉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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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1 V+ M* Y2 g　　新置办的办公楼光鲜亮丽，却如比尔·莫伦茨（Bill Melendez）所说“缺乏动画工作室的氛围”。

　　里头有排球垒球场地和马杀鸡理疗服务，但普通员工哪抽得出时间享受；高层餐厅随时能喝到美味奶昔，但大多数人只负担得起三明治餐车。

: V$ R+ ~: x0 c　　比尔·莫伦茨谈1941迪士尼大罢工

8 w. Z4 R; z- [4 b; _& `: n　　华特·迪士尼、罗伊·迪士尼（Roy Disney，华特·迪士尼的哥哥）和冈瑟·莱辛（Gunther Lessing，1930年开始为迪士尼担任律师）等管理层在公司内独断专行，可以随意开除员工、随意定夺薪酬。

　　影片中的制作人员名单也只会显示地位较高的创作者姓名——当然，还有华特·迪士尼自己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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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9 x, ~# x　　《木偶奇遇记》制作人员名单表有67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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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面试新人肯·安德森（Ken Anderson）时，华特·迪士尼直截了当说出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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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3 O$ X) d: `; h$ b　　“这里卖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迪士尼的名字；你若是对你自己的名字有想法，最好现在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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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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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A6 l/ i) `1 M　　罢工前夕，迪士尼早已与音响师、摄影师等行业工会签署协议，但对手下最宝贵的财富——动画师，并不想轻易放手。

* S# J# X: S" T8 ]+ x9 q　　1938年，冈瑟·莱辛组建了动画师联合会FSC（Federation of Screen Cartoonists），由阿特·巴比特担任执行主席。

8 _& ^  @- }" H- n; l  p　　巴比特领着最高级别的薪水，但真心实意想改善同事待遇。很快，他发现在FSC，自己从来没能组织一场对等的谈判，FSC只是高层为延缓SCG“入侵”而设立的“假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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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E$ Y# q( `　　“假工会”FSC成立特报

　　当阿特·巴比特试图为自己的助手涨2.5美元周薪，却当面遭华特·迪士尼拒绝：“你怎么不管好你自己的破事，他要值得自然能够挣到。”这样的回复令巴比特出离愤怒。

! ~3 ^3 X6 g2 c5 A* D/ n　　1940年末到1941年初，阿特·巴比特与SCG密切接触，决心联手赫伯特·索雷尔，在迪士尼成立真正的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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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特·巴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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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联邦法律，只要收集到足够多员工的支持，企业就必须承认工会；彼时又正值《幻想曲》票房失利，裁员传言让公司人心惶惶，巴比特很快收集到了大量签名。

　　但迪士尼管理层拒绝承认巴比特的情愿，反而要求美国国家劳动关系委员会（NLRB）前来审核员工签名的有效性。巧合的是，在巴比特去NLRB作证当天，两名警局侦探以私藏武器为由逮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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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 P* I+ E7 j0 |　　罢工期间，有人装扮成行刑者，恶搞冈瑟·莱辛和华特迪士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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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W( i; @/ V　　2月21日，坐不住的华特·迪士尼发表内部演说，演说相当失败，简直可以说是危机公关的反面典范，态度阴晴不定，也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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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K4 w6 I6 l6 H　　华特·迪士尼的发言时而可怜、真诚：“你们听到的都是我真实所想，我真诚与你们面对面交流。”“我是个民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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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而冷酷、势利：“优胜劣汰是世间法则，我才不在乎你们的理想计划，什么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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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而慌张、失态：“你们要胆敢组建工会……我就……我就再也不请你们来我家游泳了！”

6 [; E7 v6 P; S/ T$ M　　（动画师艾尔·登普斯特（Al Dempster）反呛：“华特，你的游泳池可喂不饱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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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_6 v7 a1 q) R2 a9 W' |, \　　比尔·莫伦茨回忆道，若不是那次演说，员工可能还不会反抗得那么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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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样反复无常的迪士尼，大家突然发现，这个创造生动形象的动画师、光芒万丈的创业者、大胆的艺术家，如今不过是个丑态百出的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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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特·巴比特带领员工在迪士尼影片《为我奏乐》（The Reluctant Dragon）的首映活动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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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z$ i1 K  U/ v( g# A7 v4 Y　　阿特·巴比特辞去了FSC职务，带头加入SCG；之后不仅底层年轻员工，比尔·泰特拉（Bill Tytla）、杰克·巴克利（Jack Buckley）、塞尔比·凯利（Selby Kelly）等中坚创作者也追随巴比特加入SCG。华特·迪士尼感到自己被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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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 ]1 |) ?4 I- g　　1941年5月28日，迪士尼公司与SCG会面，赫伯特·索雷尔和华特·迪士尼互不让步，双方气得拍桌子不欢而散。回到办公室，在气头上的华特·迪士尼大手一挥，解雇了包括阿特·巴比特在内16名加入工会的员工。

6 u* L5 E* k$ m1 i" D  H. w　　该举动很快引发员工强烈不满，且违反了瓦格纳法案，正中工会下怀。第二天5月29日，在赫伯特·索雷尔和阿特·巴比特的领导下，迪士尼大罢工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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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迪士尼大罢工持续了五周。1293名员工里，有近一半员工支持罢工、近四分之一员工参与罢工（SCG称有500余人参与罢工、迪士尼称不到3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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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y% P! a) |$ R& D　　动画师们发挥自己幽默逗乐的性格，聚集在公司门口，举着标牌欢快地走来走去。他们驻扎在街上，白天玩扑克和乒乓，晚上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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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x8 [/ ?7 t: E　　还有人cosplay成法国大革命的民众，在《马赛曲》的旋律中唱着讽刺冈瑟·莱辛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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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5 T, P8 o2 ~% A  b& d　　华纳兄弟的动画师趁机也来“煽风点火”，查克·琼斯在上下班时间还开车过来故意制造交通拥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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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近餐厅自愿为罢工动画师提供食物；约翰·加菲尔德、弗兰克·摩根等好莱坞明星前来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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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高梅动画师比尔·利特约翰（Bill Littlejohn）甚至开着私人飞机在迪士尼上空耍特技鼓舞罢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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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I5 {' s- ^　　对迪士尼员工而言，罢工让他们被迫被分成了两派：是支持罢工走上街头，还是走进公司继续工作。在这件事上很难有中间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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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3 H* Y% t　　罢工当天，沃德·金伯（Ward Kimball，迪士尼元老动画师，后来被称为“九老”之一）和弗雷德·穆尔（Fred Moore，另一位顶尖动画师，深刻影响了迪士尼的动画风格）大吵一架，最后决定回去工作。

　　在大门前，金伯的助手对他喊道：“沃德别进去！你要是进去，罢工就要完蛋！”金伯吼了回去：“我要是不进去，《小飞象》就做不完，公司就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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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9 T2 c+ {# r　　不过罢工倒也没让所有意见不同的员工就此决裂。负责角色设计的乔·格兰特（Joe Grant）在屋里忙着制作《小飞象》，工作遇到问题时，还会出去到罢工人群里找同事征求意见。

# L# X% I: a+ O8 F% W8 _3 U　　未参与罢工的沃德·金伯和大卫·汉德（David Hand，资深动画师和导演，当时是迪士尼的好朋友）也有试图劝华特迪士尼与工会签署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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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 I7 s3 w7 L　　像1938年入职迪士尼的动画师朱勒·恩格尔（Jules Engel，后来加入了UPA，加州艺术学院动画系的创办负责人）就拎得很清，他回忆道：罢工时，有同事问他该怎么做，他的看法很明确：如果你是单身汉，就跟我们一起罢工争取权利；如果你结了婚有孩子，就进去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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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J  m1 V5 Q0 s　　员工同行知根知底，明白参与罢工有何诉求，也明白继续工作有何理由。在这场罢工里，真正站在对立面的，是以阿特·巴比特为代表的动画人和以华特·迪士尼为代表的管理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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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0 m! J9 f2 y+ d! h　　开车经过罢工群众的迪士尼

) a( K8 [% T6 F7 U" M# j3 Q　　据说它曾派人对游行群众拍照，自己再对着照片一个个认人

" O/ C( L9 t4 I- c# E$ r' c　　罢工得到了社会的同情和支持，一时间许多组织与迪士尼“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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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8 z# i) B　　剪辑师工会对它提起诉讼；连载迪士尼漫画的报刊拒绝继续刊登；特艺彩色公司（Technicolor）拒绝为它处理影片；美国银行作为债主希望迪士尼早日结束罢工；甚至罗斯福总统派特使进行联邦仲裁敦促迪士尼与工会签署协议，都被华特·迪士尼拒绝。

& Z6 Z, A  z1 I) K% c　　最后看在华特·迪士尼的面子上，美国政府委派他为亲善大使，出国到南美洲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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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艺彩色员工反对迪士尼的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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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特·迪士尼出国期间，联邦法院判决SCG在迪士尼的合法地位。迪士尼承认了工会，并与其达成协议。

" N% t, y; P) k7 _' a# g　　从此以后，影片里的名单需要列上更多参与员工；几乎所有员工工资翻了一倍；还规定了标准的工资和工时。

9 |- G" ]) Y. D6 l　　7月28日，这场轰轰烈烈的罢工终于结束，员工返回岗位。华特·迪士尼回国之后试图翻案也没有成功。1941年迪士尼大罢工，如今被视为整个现代动画乃至影视行业规范化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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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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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罢工结束之后，公司内部的气氛变了。曾经《白雪公主》上映时，华特·迪士尼租下豪宅邀请所有员工纵酒狂欢；罢工后再也不会有员工被邀请到迪士尼家中开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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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特迪士尼认为罢工是“共产党人”的阴谋，常对员工发难，分给阿特·巴比特无趣或刁难的工作，找理由辞退参与过罢工的员工。像巴比特就曾因“能力不足”被开除，听着就令人相当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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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工之后，迪士尼失去了大批才华横溢的员工，“离开迪士尼”成为许多动画人人生的转折点。

" T1 E  y2 L7 U- M　　阿特·巴比特离开迪士尼后一度郁郁寡欢、精神衰弱，被世人遗忘，直到1973年帮助理查德·威廉姆斯拍摄《小偷与鞋匠》开始动画教学，在动画的至暗年代保存了创作的火种，还促使《动画人生存手册》一书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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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上制作时间最久的动画电影，未完成却已改变了世界》（点击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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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g% B. z* G. I. g　　弗雷德·穆尔的徒弟、沃德·金伯的好友华特·凯利（Walt Kelly）在罢工期间请假休息，揪心又矛盾，后来逐渐厌倦了集体创作，去画漫画，创造了国民漫画形象Pogo the Poss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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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3 O* G( x8 I0 }6 A' L　　莫伦茨后来根据查尔斯·舒尔茨的《花生》漫画，制作出《查理·布朗的圣诞节》等经典，征服了无数儿童与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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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 d! G) N' ]+ Y- n　　《史努比的第二个父亲，一位鲜为人知的动画大师》（点击阅读）

　　莫里斯·诺布尔进入华纳，与查克·琼斯黄金搭档，赋予《歌剧是什么？》（What's Opera, Doc?）等短片以独特的艺术风格，成为设计与构图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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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不用说UPA的诞生。罗伯特·坎农（Robert Cannon）、约翰·哈布雷（John Hubly）等人颠覆迪士尼的审美观念，引入现代绘画的扁平视角与明亮色彩，在《砰砰杰瑞德》（Gerald McBoing-Boing）等作品里实验另类的有限动画，拓展了动画作为媒介的可能性，影响全世界独立动画，又反哺了汉娜巴伯拉至卡通频道等主流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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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动画工会风云录《Drawing the Line》的作者汤姆·西托（Tom Sito）认为，1941年的罢工导致迪士尼热衷创新的“黄金年代”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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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O: [* o2 M- C　　在此之前，迪士尼还称不上有什么内部风格，各位动画师个人风格相当迥异。从1940年代中期开始，所谓固定的“迪士尼风格”才逐渐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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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对美国动画工会感兴趣的朋友找来这本书看看，内容超级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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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者莉萨·约翰逊（Lisa Johnson）认为，不同于一般工人运动，迪士尼大罢工里，参与者除了8小时工作制的诉求之外，还要求作为艺术家的尊严和与管理层对话的权利。实际上，有相当多待遇优渥的顶级动画师参与了这场罢工。

8 A2 o4 Q) H  x, L: u　　追根溯源，回望华特·迪士尼创业伊始的理念，或许就已经为1941年他对创作者的傲慢做了预告——失去幸运兔奥斯华的版权之后，冈瑟·莱辛让华特·迪士尼相信，某种程度上，“兜售自己的名字”比创造作品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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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老鼠和奥斯华，现在奥斯华被拿回版权，他俩成了亲戚

9 p8 K6 f. [5 J8 v3 q0 ~　　就像有次一位小男孩来求米老鼠签绘，华特·迪士尼竟叫身边的乌布·伊沃克斯画画，接着要求他画完后拿给自己签迪士尼的大名。有时这种心态令华特迪士尼显得十分傲慢。

6 F1 B) w4 d% I+ l$ N1 ^5 p　　1930年，伊沃克斯离开之后，迪士尼便倾向于招聘刚刚毕业、怀揣梦想的学生。10年过去，当年的学生历经社会敲打，作为艺术家的个体意识逐渐觉醒，参加工会运动反抗这种来自管理层的“傲慢”，或许也是种必然吧。

　　1941年，是这种不尊重创作者的傲慢，让华特·迪士尼认为自己能为所欲为，反而很不体面地败给了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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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特·迪士尼以家长的姿态驳斥员工“太理想”，但想打造永不停歇艺术工厂的资本家和争取薪酬尊严的劳动者，到底哪边更“理想”，哪边更“现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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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W  A* F9 z# e: V　　80年来，迪士尼从未主动提起这段“黑历史”，唯一一点痕迹，也就是《小飞象》里小丑在帐篷里狂欢唱“我要升职加薪跟老板谈”那一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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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 e  p0 O6 H　　看着迪士尼经典长大的笔者，也愿意相信有那样一个永恒而美好的动画世界，什么都不会变质，就像迪士尼影片里米奇永远笑口常开，绝不会变成下图这种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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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工时期迪士尼员工的创作

6 R1 `. A. L+ J( R: Y　　但并不是这样的，动画虽是‘生命的幻象’，但这幻象背后，始终是活生生的劳动者。五一劳动节的历史由劳动者亲手创造。无论哪个行业，都不能指望尊严和权益从天上掉下来。

$ @% H: U3 o6 h8 i　　资料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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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4 k# B3 L) \, L+ n; i) J, v　　1.Amid Amidi，The Disney Artists’ Strike of 1941 Changed Animation Forever — And For The Be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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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E% v* z; W7 L　　https://www.cartoonbrew.com/artist-rights/day-75-years-ago-disney-animation-changed-forever-14010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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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Babbittblo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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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babbittblog.com/category/1941-the-disney-strike/Defunct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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