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度游戏到“众叛亲离”，十年里《龙腾世纪》身上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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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ware（以下简称“生软”）的RPG新作《龙腾世纪：影障守护者》已经发售了两周，但关于游戏的讨论度却并不高。更确切地说， “文化战争”和DEI要素的确让游戏获得了不少场外关注，但《影障守护者》游戏本身却鲜有被人提及。


《龙腾世纪》系列并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主，就在10年前，《龙腾世纪：审判》曾拿下过TGA的“年度游戏”头衔，也经常被人拿起来和一年后发售的人气作品《巫师3》进行对比。在更早之前，系列首作《龙腾世纪：起源》被不少RPG玩家视为一代经典，并冠以了“《博德之门》精神续作”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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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到了2024年，《龙腾世纪：起源》的剧情讲解视频仍然有可观的播放量

* {1 K' a1 b" P但是当该系列的第四作时隔十年终于发售，《龙腾世纪：影障守护者》除了被拿去在“文化战争”里当枪使，反倒成了个几乎无人问津的状态——既没什么人夸，也没什么人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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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昨天公开的今年TGA各奖项提名名单上，发售前还被视为今年种子选手《龙腾世纪：影障守护者》更是只获得了“无障碍创新”一项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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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B* ^( t# U) |不论是在行业内还是玩家间，《龙腾世纪》都宛如从“小甜甜”变成了“牛夫人”。所以在它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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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的沉寂期，对于《龙腾世纪》是一个绕不开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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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0 Z4 N5 a  j8 n! c0 R系列的上一作是2014年的《龙腾世纪：审判》，这期间《龙腾世纪》系列几乎没有刷过多少存在感，连IP改编手游都没出过几个。在那些没有兴趣去十年前“考古”的新生代玩家眼里，《龙腾世纪》不亚于一个陌生的新IP。


' b1 M7 {$ P6 `# h. e! L, F对于国内玩家来说，还要加上一个语言门槛：生软的两大看家RPG，不管是《龙腾世纪》还是《质量效应》，在此之前都没有任何官方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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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7 b0 h' s4 \: B: Z尤其是《龙腾世纪：审判》，对白超过了80000句，大约是《质量效应3》的两倍，还没算上游戏中的“战争桌”中涉及的大量纯文字内容，这对于用爱发电的民间汉化组来说绝对是个艰巨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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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天邈汉化组回应《龙腾世纪：审判》的汉化进度时提到其文本量“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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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Y  w" N5 U- V/ a. e发售后很长一段时间，《审判》都只有机翻+人工修改的粗糙汉化，大致走向或许能连蒙带猜，一到细节全部抓瞎。为爱发电的精翻补丁一直到了今年9月才正式发布，距离新作发售只差了2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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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基础上，生软的RPG又有一个对新人不太友好、却让老玩家视若瑰宝的 “存档继承”要素：不管是《龙腾世纪》还是《质量效应》系列，玩家都可以通过官方提供的各种手段，将自己的前代存档继承到游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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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7 _0 K; {3 S+ K  f' i0 A存档继承的重点是玩家在前代中做出的众多选择，小到主角的浪漫关系，大到派系领袖的选择和一些重要角色的生死，都可以通过存档继承系统带到下一个游戏中。而新作也会在对应的剧情回应这些过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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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世纪：审判》发售时官方提供了一个名叫“Keep”的工具，让玩家可以更自由地来设置和管理继承存档，不过《影障守护者》并未继承“K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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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3 T+ n6 O  W/ k比如在《龙腾世纪：起源》中，玩家可以让自己的同伴“阿历斯泰”成为费罗登的国王，而在之后的两代游戏中，他都会以国王的身份再度登场。玩家也可以在起源中让其他人成为国王，从而影响续作中这些相关环节。


' J/ f& R" [$ {' y/ x这个设计让系列的玩家有了更高的沉浸感和参与感，Steam也让大家保留存档变得更容易，但这多少还是提高了作品的入坑门槛，虽然新玩家可以选择无视前作直接开新存档，但是非继承的新存档往往默认前作都做出了“坏选择”，显然是在鼓励大家去游玩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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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软还能快速产出新作的时代，这还不算是个问题：《龙腾世纪：审判》作为第三作，和二代相隔也就3年，和首部作品《龙腾世纪：起源》隔了5年，对于不少玩家来说，还是可以回头填坑的年代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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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龙腾世纪4”却花了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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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6 P% z! W; f& ^“龙腾世纪4”磕磕绊绊的10年，某种意义上也是生软自身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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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腾世纪：审判》拿下TGA年度游戏后，生软就走上了下坡路，接下来的两部作品《质量效应：仙女座》和《圣歌》的综合质量都不尽如人意，也让生软自身的口碑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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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采访报道中提到生软内部曾经迷信被称作“生软魔法”的经验主义：不管开发过程如何艰难，临发售前的几个月都能将它们拼凑起来，像是《质量效应》三部曲、《龙腾世纪》的《起源》和《审判》这几部公认的成功作品中都有出现这种“临阵磨枪”的赶工行为，进一步增加了管理层对“生软魔法”的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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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世纪》的制作人Mark Darrah曾形容这种不健康的开发节奏就像个“曲棍球杆”：前面是很长的平缓期，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进入高强度的加班冲刺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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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软魔法”带来的极高的工作强度和压力，对于员工来说自然是痛苦过程，一些人甚至因此换上了心理疾病而不得调养数月。而同期并行开发的其他项目，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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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Kotaku编辑Jason Schreier写过一本名为《像素工厂: 游戏开发背后的成功与混乱》的畅销书，《龙腾世纪：审判》开发中的血泪史是其中的代表性章节

8 i# S1 s5 M# }9 z. {+ t8 a& N' }7 l在2015年后，《龙腾世纪》的项目组原本是在开发名为“Joplin”的项目，在这个原定计划的“龙腾4”中，制作团队吸取了《审判》的教训，希望将规模控制在小而精的范畴中，内部的反响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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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一些员工的描述，Joplin的目标是让玩家扮演由法师主导的塔文特帝国中的一名间谍，通过一系列动态且自由的“劫案任务”逐渐推进故事。游戏的舞台会比《审判》小很多，但各个场景会随着故事和时间的变化而发生变化，让同一个场景也能给玩家带来不同的感受和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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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个版本并不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影障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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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p( D& ^% ^2 w) d8 n因为一些管理层的人事变更和《圣歌》不乐观的开发进度，生软决定在17年来一次“梭哈”：《龙腾世纪》的团队成员大多被拉到了《圣歌》的救火任务中。制作人Mark Darrah变成了《圣歌》的执行总监，《龙腾世纪》的创意总监Mike Laidlaw则选择了离开， Joplin项目就这样告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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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在2016年，“龙腾世纪”团队就去《仙女座》当了一次“救火队”并列在了职员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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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g2 M+ W) d1 RJoplin只是“龙腾世纪4”的第一次磨难，在之后，一只更小的队伍负责起了名为“Morrison”项目。或许是对《圣歌》的失利还不死心，Morrison的目标是把《龙腾世纪》做成一个“长线运营的服务类游戏”，内部甚至干脆叫它“有龙的《圣歌》”。又一次折腾了3年后，新上任的总经理终于说服高层这条路走不通，将《龙腾世纪》重新拉回到“单机RPG”赛道上。


; V6 Y' r# |/ X( w4 S' }/ N这时候已经是2021年了，“龙腾世纪4”消耗了近6年，却只是在一通兜兜转转后回到了起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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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迟到的续作”，《影障守护者》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受众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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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e, V' W" Q) N1 d: f过长的开发时间，带来的是新老玩家之间的巨大断层，而系列此前引以为豪的“存档继承”要素本身就是个容易引起分歧的点，如何平衡老玩家和新玩家的诉求，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 y4 E9 ?: R7 c/ D在《影障守护者》的宣发过程中，这股拧巴劲直接扑面而来。作品的第一个预告几乎是给系列的老玩家直接扇了一耳光：系列标榜的“黑暗奇幻”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欢快的音乐、明亮的色彩、卡通化的角色动作和表情，让人感觉这更像是《自杀小队》的预告，还得是全年龄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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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障守护者》的首个预告直接拿下了近30万的“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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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k" U! D$ r$ W- o# s) W& M3 @# K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预告是为了向更年轻的新玩家群体示好，游戏的副标题也从前作关键角色“恐惧之狼”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影障守护者”。这无疑让很多老玩家感觉到被抛弃甚至被背叛，开始质问生软“自己是否还是《龙腾世纪》的目标受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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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w$ `, x8 B. _! V' z除去“龙腾味”不够外，“味太冲”的强加DEI元素也让游戏多了些政治投机般的“不纯动机”，在奇幻游戏中纠结人称代词问题无疑让不少玩家感到幻灭，也让游戏卷进了外网持久不断的“文化战争”中，弄得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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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二元性别”队友“塔什”的个人剧情是说教味最浓的一个，进一步增加了负面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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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8 w5 d$ O( r生软在之后进行了不少的补救，不管是发实机游玩视频，还是接受各种采访，都再尽力表示“《龙腾世纪》还是大家喜欢的那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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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上市后，许多玩家很快也靠着自己动手，通过MOD把角色形象替换为了符合自己审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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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5 @2 @! b9 s4 C2 C但从《影障守护者》的实际表现来看，生软还是偏向了新玩家：游戏的继承项被大幅减少，只会继承三个特定抉择；战斗完全转为快节奏的ARPG，舍弃了战术视角和队友控制；世界观和角色塑造也进行了简单化处理，故事中几乎看不到多少动机复杂的灰色角色，好人坏人堪称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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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9 p9 r6 N7 Q7 t如果要类比的话，《影障守护者》更像是“漫威电影”的定位：看着不累，消磨时间不错，偶尔还能冒出一两句笑料，但并不指望能有什么深度或者复杂的政治描写。而此前《龙腾世纪》的定位则更接近《指环王》或者《冰与火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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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8 s  `* \  t对于很多《龙腾世纪》的老玩家而言，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龙腾世纪》，一些玩家好评中也提到，游戏的画面和玩法非常出色，但是文案和塑造让他们十分痛苦。


即使是新生代的玩家也未必都吃这一套，由于《博德之门3》和《正义之怒》等成功作品让不少玩家重新体会到了CRPG的魅力，彻底走上了“去CRPG”道路的《龙腾世纪》对这些玩家而言无疑是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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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给新玩家，但不推荐《龙腾》老粉，成了这代最常见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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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 |5 g9 m' N# k0 E% w考虑到“龙腾世纪4”最后一次转换方向是2021年，《博德之门3》那时尚处于抢先体验，还没有正式发售时的大获成功，生软的决策层恐怕也没有预料到当时显得“垂垂老矣”的CRPG子类在几年后会重焕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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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a( K/ o8 z. g2 w5 Z! F除去商业决策，生软的团队变更也是一个因素：在《审判》之后的10年中，不少《龙腾世纪》的骨干成员都相继离开了生软。系列的主编剧David Gaider在2016年离职，2023年生软还进行了一波不小的裁员，25年工龄的《博德之门》主笔Lukas Kristjanson和创造了系列关键角色“瓦里克”的Mary Kirby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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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8 L0 m) @$ h$ \2 e  I, \" n就连制作人Mark Darrah都一度离职，直到2023年才再次回到生软为《龙腾世纪》项目担任顾问。如果算上前面提到的创意总监Mike Laidlaw，如今负责《龙腾世纪》的团队某种意义上也是被换了一半的“忒修斯之船”，就算想要还原出那股曾让老玩家心驰神往的“龙腾味”，恐怕也会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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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4 ?4 Q8 }6 Z6 s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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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EA和生软尚未公开《龙腾世纪：影障守护者》的销量数字，但从作品进入各平台畅销榜前列和接近9万的Steam峰值在线数的表现来看，本作的商业表现并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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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售半个多月，《影障守护者》的评价数已经达到2万多，《审判》十年至今也不过1万6，也算是销量的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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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2 \* W. @- c9 C; ~不过考虑到作品磕磕绊绊、两度推翻的开发进程，目前的数据是否能达到EA和生软的预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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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n* I  A! j7 g4 j; a关于《影障守护者》的商业成绩，现在态度最纠结的则大概是《质量效应》的粉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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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 [0 X0 t- _* `9 @根据此前的消息，生软手上还有个正处于早期开发阶段的《质量效应》续作，如果这次龙腾卖得不好，经历三连败的生软怕是难逃关停的命运，这续作自然也就不会有下文了；但倘若龙腾卖得太好，那尝到甜头的生软多半又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质量效应》的老粉丝们，削弱这部太空歌剧曾经那史诗般的厚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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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市场走向真是由玩家们的钱包决定，这可实在是难投的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