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印象·兰布拉大道的尽头

显示全部楼层 · 2024-6-22 09:28:02

巴塞罗那，沿着兰布拉大道一路向南，尽头，便是地中海港湾。蔚蓝的海水，众多游艇闲泊，而贴岸而立的，是一座高大，圆柱形纪念碑，顶端，一位黑颜船长翘首挺立，他伸出长长的手臂，指着东南方向，不用说，一定又是哥伦布。

西班牙、葡萄牙，最可引以为傲的，无疑是地理大发现，以及大航海时代。故此，“两牙”有许多纪念碑，纪念时代的英雄，比如葡萄牙航海先驱亨利亲王，西班牙的哥伦布以及第一个环球航行的麦哲伦。
此时，正值正午，烈日直射，无处躲藏。我站在柱子下，仰头端详哥伦布，显然，它的寓意是在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展示开拓者的勇气和坚毅。哥伦布、麦哲伦的故事，在中国是尽人皆知的，他们如同大航海的旗帜。但是，或许少有人看到，这些光鲜的背后，却是无比的贪婪，数百年的殖民，以及黑奴贩卖的残酷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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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也到过西班牙，他曾感叹：哥伦布后，有无数个哥伦布，而郑和之后，再无郑和。这真是一个痛苦的结论，决定了以后几百年，中国和西方完全不同的历史走向。
几乎是同时代，当葡萄牙亨利还在开办航海学校时，郑和已经开始了七下西洋，而首次航行始于永乐三年（1405年），比哥伦布早了近九十年，比麦哲伦早了一百多年。但是，无论是实际经历还是历史结局，两者不仅有天壤之别，而且完全背道而驰。大航海时代，西班牙葡萄靠凶猛的殖民掠夺，财富大量积累，囯力迅速崛起，成为欧洲第一个日不落帝国。
财富、财富、财富！西方的海洋探索，目标是非常鲜明的。而郑和七下西洋，规模之大，虽然足以让哥伦布羡慕赞叹，但若是问其作用意义，史学家们现在都还在掐架。而用我们老百姓的说法就简单了：皇恩浩荡，撒钱玩！不过，有一个结论是明确的，明清从此海禁，闭门锁国。蒙住双眼的君王们，越来越夜郎自大，直到1840年，被一炮打蒙，一蹶不起。同样是大航海，历史的结局，竟然如此不同，是民族性格决定，还是历史的必然，不得不让人唏嘘不已。

如今，人们都习惯用推进全球化的高度，去仰望赞赏哥伦布、麦哲伦。然而，我们也不能忘记这样一个事实，他们的确是伟大的人类进步的探索者，但也是一帮杀人越货的强盗。他们开启了地球上最残酷的殖民时代，打开了黑奴贩卖罪恶大门。在此后的数百年，从非洲大陆运往北美有近1亿人口，而真正到达的，却只有2千万，其余死的，或者将要死的，统统都被从拥挤狭小的船舱里，扔进了大海。黑人也是人，也有人的基本情感。这四百年，有多少折磨痛苦，悲伤离别，现在的人们是无法想象的。
以国家的名义，直接抢劫致富，这是像牛一样辛勤劳动的中国人，想都不敢想的。而大航海时代，葡萄牙西班牙真真切切，四处劫掠，创造了一夜暴富的神话。普拉多博物馆大量的珍贵文物，相当部分就是白银的囊中之物。著名历史学家袁腾飞教授讲过，四百年间，光西班牙就从美洲抢到的黄金 250万公斤，白银更是达一亿公斤。其间，对当地的土著人的残害，更是数不胜数，无法统计了。
我们没有必要用过于超然的态度，去评价历史人物，没有必要把所有的亮光都聚焦在他的脸上，而刻意的忽略了他们向人类投下的阴影和伤痛。

西班牙曾经的光辉，随着无敌舰队的毁灭，早已黯淡。但是，走在兰布拉大街上，观察一下市民的生活，依然一派富足悠闲，似乎仍生活在祖先庇荫之下。我也坐在四岔路口的长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人们，来来往往。突然之间，我好像有所领悟，不同人种之间生长逻辑，以及差异的原因。
我们这一代，似乎也算已丰衣足食，但若从上追溯三、四代，绝大多数，恐怕谁都是食不饱腹的穷光蛋。而眼前的人们，生活水准其实并不富足（问了不少当地居民，二千五百欧已经高收入了，退休金好一点的，也就一千五百欧元，餐厅服务员较低的，大约一千三百美元）。然而，他们若也同样追溯三四代，说不定就会弄出个伯爵男爵来了。这恐怕就是不同历史沉积，我们总是匆匆忙忙，他们总是悠哉悠哉。当然，以后走势究竟如何，就不好说了。
关于海洋，永远是船坚炮利即真理。我们欣喜的看到，近几十年，祖国正在开足马力，重新开启自己的大航海时代，所谓的“下饺子”，速度规模都让世界叹为观止，重建辉煌，前景可期。

我记得，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是在1431年，快要六百年了。到六百周年时，或许可以建一座郑和船队的纪念碑，但是建议写上一句话：我们决不再做第二个郑和！

6.4写于巴塞罗那，6.5日修改于飞往阿姆斯特丹荷兰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