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望不厚望,高材生不高材生,咱也不知道。倒是我们一家三口,加上我马上过门的媳妇,确实都是北大校友。
: S1 C$ ?6 d, k. o% D$ n; x; y1 u在异国他乡的凉夜头疼得睡不着觉,刷着手机,突然看到了一位本硕好友的朋友圈——自然也是北大的。她或许应该还在德州,就是刚雪灾过的那个,现下似乎找到了下家,要去大纽约了。朋友圈一派喜气洋洋,同学们纷纷恭喜。我却心里有些悲欣交集的意思。自然是为朋友高兴的,但是心中又闪过很多往事。6 N: s. J- ~4 J D( }
至此,我人生前二十年最好的朋友们,我喜欢过的人和喜欢过我的人,大概全定在国外了。而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大约夏天我就要带着媳妇一起回国了。1 o' }* K7 J7 U6 ?% {$ g
九十年代
9 c2 C! U& R8 M# W. x) [' @+ B0 f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有一阵子放学经常往我爸他们实验室钻,去玩红警2、三国群英传2。我爸不让我在家玩电脑,虽然家里的游戏都是他买的。但是他管不了他同事在办公室玩。有一个叔叔玩的最多,经常在我卡关的时候救场,但另一个叔叔在电脑前的时间更长,听说他是他们组编程最好的,如果把我爸这种现学现卖的野路子菜鸟刨掉,大概可能是一个大组里当时唯一”会“编程的人了。家父当时还年轻气盛,偶尔回家喷队友菜是难免的,但是他对这位程序员叔叔一直没有过负面评价,反而有几分同辈间的敬重和信赖。叔叔的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人很和善,也不像现在大家形容的程序员模样,言谈上也去得,甚至堪称仪态风流。3 S8 Y; r0 k5 ?6 k; N
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他不在了,去北美了。我这辈子再也没有见过他。
4 @+ l' {% G8 o; j1 m c程序员叔叔的离职可能标志了我家长达三五年甚至更久的一场路线分歧。那是众所周知的九十年代,移民成为风尚的年代,新东方生长发芽的年代,满大街李阳疯狂英语的年代,一个清北校友随便移民的年代。家母力主我们也移民,但父亲一直模棱两可。既不反对,家里的移民指南越来越多;也不行动,朋友们出去的越来越多,我们家一直没有动静。到现在,我家书架上还有半米多半新不旧的移民书籍。
! |" v0 `) H' s: E# T) L5 h# Z我的态度隐隐成了关键——至少是表面如此罢。平心而论,跟着父母走南闯北,彼时刚学会当地方言的我实在不想挪窝。但是说到出国,又仿佛是美丽新世界。出了国的朋友经常打电话跟父母叙旧,我听说了牛排红酒大house,听说了海边的别墅或者林中小院。最吸引我的是程序员叔叔说住的地方时不时能够看到熊和鹿——我一直很想成为一个动物学家。我当时还不知道,我跟熊鹿最近的接触恐怕是war3的暗夜。我也不会知道,牛排红酒大house会在今天成为新的网络流行语。我更不会知道,随着年龄增长,出国朋友的话题,会跳到我的身上,变成了藤校。+ f+ I P" x9 O0 T4 }1 D7 P
一零年代
9 i' z5 o. N# Y5 o. G$ ^大概五年前,我出国前,有一次令我毕生难忘的对话。父亲带我去银行办出国的卡。其实类似的事情我早就自己办过好几次了。但是我知道父亲只是想多跟我待待。这可不容易,平时我妈想把我爸从办公室拖出来得费老鼻子劲,经常还得让我出马。7 @2 |$ c. r+ |/ k: z' V$ o) {8 [
银行等号的时候,我不知怎么跟父亲聊到了职业和收入,我说我有一个同学,刚北大硕士毕业,去了银行,月薪差不多一万五吧,不过有十八个月。父亲突然沉默了。”那比我挣得都多了”,父亲抿了抿嘴说道。
! Q x! a* w+ U% m5 |* B那三五秒的平静是我三十年里内心最大的波澜。
$ h( I T4 y2 {, y- b, b r4 @9 L那之前的一年,父亲因为心脏病突发叫了120。我当时在燕南,一周后母亲才敢告诉我,我赶紧跟导师打了招呼坐高铁赶回家。父亲身体很好,以前破过学校的田径记录,这病,多半是职业病。在岗二十多年,全单位公认的工作狂。当时没有996的说法,父亲大概算是10-12-7,往往是9点起床,10点上班,抛开午饭晚饭和之后一个小时的电视剧时间,要在电脑前趴到晚上十二点回家睡觉。这还不算去野外现场的辛劳。
+ F2 ^8 i: _5 C5 S5 H我最近时时想起父亲年轻时的豪言壮语,尤其是现在我接近博士毕业的这两年。一开始,父亲说想冲个院士——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豪言壮语,他们师门不缺院士。后来,父亲转行做应用,说想给单位给国家做一个亿的项目。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种“小目标”。我不知道到如今这第二个目标到了没有,以及一个亿到底该咋算。我只知道父亲二十年正高,一个博士生都没有带过。( q% s, K* m5 i: [4 y
零零年代
. T$ N$ O. S/ K4 F* K0 e出国还是土鳖的路线之争持续了很多年。等我长大一些了,曾经问父亲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父亲没明说,只说觉得是党和国家培养了他。他是农家子弟,同辈三个只有他作为老大读了大学,为了家庭还降档去了师范,“吃饭大学”,他跟我们说,每个月能有补助,给家里寄钱。他经常回忆跟我妈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已经是研究生了,他说刚认识的时候我妈请他吃了顿饺子,后来在食堂也经常分红烧肉给他,他就是因为这个追的我妈。
4 |' _# W+ a) E' w" C! \虽然这么说,父亲自己终于没有出国,甚又发下了一个亿的宏愿,但是他们俩一致觉得我该出国。“必须出去,哪怕出去后再回来。”他老是皱着眉头这么说。母亲一直是家里最随和开明的,但这件事情上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有遗憾。她年轻时喜欢三毛、徐霞客,书架上有不少游记和各国风土,环游世界一直是她的梦想之一。另一方面,他们也说,觉得国内很不容易,国外可能更适合我。- W% O, l0 T% j9 a; H
他们单位不乏清北的校友,但一个个都是逍遥派的老黄牛。6 C: D% j0 ^# o9 Y9 T# c( g) v
这种吹风式的劝说到我高三达到了顶峰。我是个散漫人,时间都用在看闲书打球玩dota上了,成绩不温不火,虽是名校,往往只到中游。单位同事也是闲人,一个个开始炫耀自家孩子去了美国什么什么大学。“连二本都考不上。。。”爹妈表示理解不了,但是有点儿酸有点儿羡慕。更神奇的是他们在美国的老同学,我妈一个闺蜜,居然问我要不要申请他们那儿一个“三本”院校,觉得纵使不如清北,总比其他985211强,何况还能顺势照拂尽量留在美国。
- P; C g! K$ w; Z2 d/ h我当时完全没想这档子事。北大有啥稀奇的,又不是没见过,能上就上,不能上我想去川大,觉得应该美女多,或者北师,至少女生多。这种混蛋想法一直持续到我真的迷上一个姑娘。" g0 Y' j. Z; h! i- ~
姑娘想出国,她向往纽约;我向往姑娘,但我来不及准备SAT了。
; h( o' @2 v% x u, h( J! i好在姑娘又拿到了北大的保送,我赶紧问人家北大要你了你去不去。她说去。我高兴坏了,妈蛋那还等啥,北大北大北大。我三个志愿写的都是北大。+ @2 e+ \3 P3 X4 e* E
五年后,我和她坐在松林吃包子。
& T1 R/ |6 t, l+ d0 t“你还是要去美国了?”
& A4 `- x4 p. d1 k9 i“是呀,你怎么好像快哭了。”
- I( H/ V& m2 Y* _, n* x“。。。因为我就是快哭了。”) U: q* y9 R9 B' }1 Z! a; m4 J# m
干,早知道我还不如当初去川大。- R( e' \0 P# D: r7 T4 u" W
八零年代
~4 w$ N: F9 r/ } X1 T. N我失恋了。其实也没恋过,我五年也没有追上人家。) n# P* v' E* l! t' h9 ~0 o9 \
我妈为了安慰我,把她当年的初恋都消费来安慰我了。“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我爸是吃飞醋。。。“那位叔叔来家里做过几次客,送过我不少我不爱玩的玩具,都搁到书架顶上吃灰了。我的小伙伴们倒是很羡慕。据说这位叔叔当初在北大也是佼佼者,他们本科毕业就分手了,因为那位叔叔要出国。听说后来他太太当了家庭主妇,家里有游泳池和菲佣,孩子跟我同年,还(被)开过娃娃亲的玩笑,后来好像去了MIT,又或是斯坦福,也可能都去了。( M5 ~$ o% N% V( P/ U! a+ d
我妈说,我当时对自己说,只准难过三天,三天以后就翻篇——然后就过去了。我说,妈你真是女中豪杰。
8 ]& o7 X! W, ]) N6 |; Z$ c我没好问为啥我妈不跟着出国,我猜可能是她年纪小,加上要强。她简直神童,16岁上北大,上课睡觉,高数还满分,我望着我69分的高数C卷子留下了崩溃的泪水。我只继承了上课睡觉,这一定都怪我爸。
- R$ ]5 Z7 n6 ^: ~0 I* L不过我这乐观豁达的脾气是随了我妈。随即就开始八卦这位叔叔的近况。”听说不太好,年龄到了,升不上去,被外派到哈萨克斯坦还是中亚哪儿去了。“我说去那儿干嘛呀。”算是退休前最后升一级当地区主管呗。“我说那还不如不去呢,搁家呆着有菲佣泳池,话说我那娃娃亲呢?我妈说,人家还不是想再进一步,你那娃娃亲没戏,人家有男朋友了。/ ?- U6 P c) p C1 j5 G2 U
一零年代
8 l% t/ r' d, x+ [: H! B8 V( f然而我还是走上了出国的路。本来是想跟着恩师直博的,恩师没点头,让我先读硕——我猜除了名额问题主要还是我绩点太烂了。读了两年,看着师兄师姐们的就业,我开始犹豫了。一个美国50名往后学校的海龟,用16篇彼此风马牛不相及的论文,把我们一个师兄给挤掉了。后来我开会见过这位十六姐,聊了两句,连控制变量法都搞不明白。其他师兄师姐倒是好些,但是没有去985的,连一本的都很少。: Y1 S# X% E% ]( B6 Z. A
我开始相信爹妈的先见之明了。“哪怕出去再回来呢。”7 u: o0 d, B3 X/ L
册那,镀金嘛,谁怕谁。也不图出去学个什么,就当学个外语换个马甲得了。9 H1 q N$ P6 E7 Y' K
在北大,硕士再申请出国有一个巨大的好处——你的几乎所有朋友都是你的引路人。从各色真题到G经再到文书指导,哥几个包圆了,从五大湖到墨西哥湾,我们的分舵无处不在,美国好山好水好无聊,就等你过来跟我们开黑了。0 G" ~8 M( N9 \5 G
不过我后来还是没去美帝,一个是因为那个老板有点儿令人发憷——如果我去了,那就是,他有俩学生,一个是中国人,另一个也是中国人。另一个是我觉得美国人特煞笔,早晚又要新一轮亡我之心不死了。所以我就决定来腐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咣咣川普上去又下来了,美国人民迎来了美国肺炎、老逼登和新一轮揍亚裔活动。; }. D( b; v% u
对了,当初录我那学校离德里克堡还挺近的,妈了个鸡的。
( O# C- a, o! I$ N二零年代6 Q) L, Y" o& ? A3 a% {
写饿了,摸了包零食边吃边写。媳妇睡熟了,顺手把卧室门关上了。
* G3 L2 w) ~1 t0 ]( B& }要说腐国的生活,其实真没啥不好。人少,方便,环境也不错,小城市的话人也还算友善。丈母娘不认得几个英文,来了居然能自己出去逛街买菜甚至点subway,令人啧啧称奇。除了一点,没东西吃。媳妇日常嫌弃。她爱吃鱼爱吃瓜还是蔬果,结果腐国本土几乎啥蔬果都没有,瓜和鱼都是祖国最丰饶,尤其是水产养殖和西瓜。
! I6 G& f% s$ U T0 ]7 S不过西瓜倒也不是没有,贵一点而已,算下来二十块人民币买一个脸大的西瓜,搁我年轻那会儿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质量更是一言难尽。好在鄙人出身瓜果之乡,略通相瓜之术。不过在超市捧着瓜拍有点儿友邦惊诧的意思,好几次有嬢嬢过来请教,我也算是传扬了些许国粹?想来有点儿后悔,其实应该先问她们要ATAS的。
& q+ Y' l! k1 YATAS,是英国防贼的玩意,留学生都知道。$ h, b. }- I% `/ U- y8 d, a) ?
我的老板是英国人,但是实验室非常欧洲,法国人德国人都比英国人多。英国人爱讲冷笑话,就是一桌子人一半听得懂一半听不懂为佳,所以我当然经常就成了听不懂的。于是老板耐心的给我一个人普及英国文化知识。后来德国妹子跟我说,其实我也听不懂。法国小姐姐说,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只好跟他们笑笑。其实我后来基本上都能找到笑点,不过我们中国人是讲武德的。; b( A3 t2 z! j
英国人又爱扎堆喝酒,实验室的英国妹子经常开趴,邀请我们去。学术圈同事的趴一般也就喝酒聊天玩桌游,但是我不喝酒,也玩不来他们的桌游,就很无聊,后来就不去了,德国妹子也不喝酒,还很直率,法国小姐姐忙着带她家狗子,所以后来又变成了英国人自己玩。我听毕业了的北大师姐说可以教他们玩狼人杀三国杀,我想了想,有点麻烦。我是个懒人,最终也没有尝试过。我倒是想过在youtube上开个频道给老外讲讲三国,然后我看了CA出的三国全战。打扰了,告辞。
$ Y5 x R4 O( l4 N3 ]我经常说,英国人跟北京人特像,喜欢足球,喜欢装绅士/爷跟别人讲“礼儿”,特别是喜欢喝酒吹牛谈论政治。英国的劳动人民尤其是出租车司机尤其如此,你不跟他聊,可能uber还给你差评。三五年前,英国阶级兄弟们见到我,一般是骂大英政府傻逼的,尤其是苏格兰人,反皇室反官僚反资本家的不要太多。中国在他们眼中往往反倒带着些浪漫主义色彩。到了一八年,情况就逐渐变了。一九年所有人都问我疫情,我说我觉得就是大号流感可防可控,我也没咋担心。同事们还会接着问我那你父母呢,那会儿还是春节后没多久,我说就在湖北隔壁,没啥事。后来搞得我不好意思见他们,好像我骗了他们一样。到了今年虽然没怎么出门,但是我想我是不敢跟陌生人多聊了。
9 ~; l! {" \; l2 p) I! Y不止陌生人,学校也是。英国政府有笔给学生的疫情钱,由学校支配。通知发给我了,我申了,不给我,说不符合。我的导师们义愤填膺跟学校大战了三百回合,没办法,英国人就是能把规矩写的清清楚楚,装的公公平平似的。后来研究生主任开会还专门提了这件事,说觉得对不起我,还说其实那笔钱剩了好多,想让我再争取一下。我说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和我亲爱的导师们都是好人我知道,作为中国人我习惯了。走他们的规矩申请特例,其实就是服了这个软,我要有空,还不如直接告学校歧视呢,这不写论文没空么。
s7 A; n% n$ v9 K( t钱的事,其实没有多大。我从小节俭惯了,头几年奖学金攒着的够花到回国了。其实如果不回国,在英国和欧洲随便找个博士后,也是挺有钱的。有一个北大同学在欧洲做博后,他说他的工资,比我们当时一班去了国内大厂的同学高。这位同学是知乎一位大v,日常唱祖国反调,但我知道至少这件事他没说错什么。我问老爹,你们那儿博后现在一年多少钱。老爹说看有没有帽子,没帽子八九万,有帽子看帽子,十几万吧。我还待再请教些人生经验,结果他忙着钓鱼养猫去了。2 B# [- _/ V" ~7 a4 b.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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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从病后就有些心灰意冷了,多半时间倒是回乡下老家休养身体,陪陪我奶奶。对我的期待,好像从我出国读博以后,也差不多到了头,甚至跟进了曹营的徐庶一样。
) m) m& y" }' D7 z# O! U' @: d0 H$ c不过我倒是知道,老爹还是觉得我应该接着进科研圈。我倒是对科研没丧失信心,毕竟从小看到大,读博啥的也就那么回事儿,科研亦非难事。我是对科研圈丧失信心了。说起来,国家没有亏待我们家。富是不可能的,但是当然不算穷。甚至,因为赶上了房价将涨未涨,在一线先买下了一套房。其时全单位都在看房,买房,我们从三五千观望到了八九千,一咬牙还是买了。一看同事都买两套了,但是好歹也算是上了车。倘若不然,现在全家存款怕是只能买半套了。 X. U: k( O2 Y/ S( w
父亲从此染上了看房的毛病。甭管一线三线十八线,有机会就想琢磨着买一套搁着。我一个长在红旗下的孩子哪见过这个啊,房子是住的,怎么能用来投资呢?终于有一天,老爹回老家的时候跟亲戚一块看房,我在边上支吾,直接挨了一耳光。那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挨父亲打。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想起和父亲在银行那一幕,心里又堵的发慌:“那比我挣的都多了。”如今我找工作,脑中总是响起这一句话。% M5 j$ K# r: A5 z8 U
然后对于那一耳光,我反倒替父亲觉得憋屈。
2 s/ V( A* \# |$ H* \& F* R, X但是我同样记得父亲另一句话,国家培养了他。我前两天很想在博士论文的致谢中感谢我的祖国,说我从小学到研究生毕业,总共花的学费还不如在这儿一年的学费的零头。有朋友听了笑话我,说你老板能干么。我说,关她们什么事,而且这不是事实么。! O; c% R7 R1 \1 a" q
其实欧洲很多国家比我们还社会主义,他们几乎啥都不花钱。前几年我也曾想过去这些国家找份工作,环境好,工作生活平衡,待遇高福利好。但是我想到了我的媳妇。我一个190/190的男子,平均每周在街上遇到一次种族主义骚扰。我也想到了未来的我自己。我更想到了我们未来的孩子。她们会像我那个娃娃亲那样,抿着嘴,一句中文不说吗?当她们长大了,她们会像我理解我的父亲那样理解她们的父亲么?
! D+ N; S# H0 f. V1 B+ F我想到了我的祖国。
2 r# w0 |1 F: a9 p3 o2 w6 j9 S我拿什么留住你——我给你我已死去的祖辈,后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我父亲的父亲。
1 ~9 {$ M* z, A我拿什么留住你——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5 `' P& t$ Z% c( v0 }我拿什么留住你——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 j4 M+ p7 O3 V4 f: U( i' U我们一家大约从未被给予厚望。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更好的选择。我更不知道该怎么看待题目所说的一切。天蒙蒙亮了,我准备给那位去纽约的朋友点个赞。我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只能在心里为所有这些好友,为我曾经爱过的人和曾经爱过我的人,送上一个祝福。# a d, Y( c; l& x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m n: j9 I: K; M" T/ L7 Y1 Y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0 g, Q- I0 }" {9 A: q2 ~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c- X% y/ W% V7 }- O$ m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8 h2 c7 y; ~6 i ~6 r- ~# B9 I* k2 Q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H+ c% l. n. ?) R
(完)" ~2 z, c6 x$ D* |
——谨以此文,致敬我父辈的青春+ Z0 `* T+ [/ C7 z1 B( q! q
辛丑年三月初四/二零二一年四月十五 零时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