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话：悟空》卖爆，单机游戏要翻身了？

文｜定焦，作者 | 王璐、赵若慈，编辑 | 魏佳

820，一个被国内游戏圈载入史册的日子。

这是游戏大作《黑神话：悟空》正式上线的时间，由于有着“国内首款3A游戏”“西游记IP”的光环加持，很多人预料到这款游戏会火，但实际的火爆程度远超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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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发售一小时，便位居Steam平台“最热玩游戏”榜首；54家全球媒体平均给出了82分的评价；当天同时在线玩家人数突破200万人，网友调侃，按照天庭十万天兵天将计算，一个小兵要打20只猴子；该游戏采取一次性买断制的付费模式，分为四个价位，数字标准版268元、数字豪华版328元、实体豪华版820元、实体收藏版1998元。根据国游畅销榜统计，截至8月20日19时，《黑神话：悟空》全平台销量超450万份，总销售额超15亿元。如果按照业内人士给出的该游戏3-4亿元的开发成本估算，上线当天该游戏已经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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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e+ ?* b* N" d% T* {8 C但这款游戏的价值不止于此，《黑神话：悟空》的上线不仅震惊了游戏圈，更成了全民热议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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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少打工人想在820请假被老板识破驳回，也有国内知名游戏发行商宣布放假一天，并赠送每位员工一份《黑神话：悟空》数字豪华版；“黑神话悟空”“黑神话公司员工疯狂被挖”“黑神话二郎神撞脸张翰”等各种热搜铺天盖地；瑞幸和《黑神话：悟空》联名周边上线秒没，官方连忙发布补货通知；A股的游戏及传媒版块，也借着这波热潮迎来了股价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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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R2 F7 M' r/ Z一款游戏，引发了各行各业的“大地震”，它是如何爆火的？为什么全球3A大作火了这么久，国产3A才刚刚现身？爆火后会出现更多的“悟空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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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谁还没玩《黑神话：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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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c; t7 g5 l5 L8月20日9点45分，打工人张博发了一条朋友圈——“时间过得好慢”，配图是《黑神话：悟空》的发售页面。

为了第一时间体验《黑神话：悟空》，张博直接请了年假。他打算将一周假期都贡献给《黑神话：悟空》，要把里面的各种玩法体验个够。

, R3 X" g) D# T; u1 ?上午10点，游戏正式上线。还没来得及感受游戏操作，开头的故事便吸引住了他。

《黑神话：悟空》虽然取材于四大名著《西游记》，但游戏里的设定发生在西天取经成功之后。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孙悟空已经是斗战胜佛，但比起成仙，他更想回花果山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和阻止他的二郎神等天神进行了一番打斗后，孙悟空从此销声匿迹。游戏玩家带入的便是一位和其外形、性格都很相似的“天命人”，由此开启了一段追寻并拯救大圣的旅程。

和张博一样守在屏幕前的还有阿展。

打了十多年游戏的阿展主玩欧美3A单机游戏，2020年《黑神话：悟空》的首部宣传片露面后，他便对这款国产3A单机游戏印象深刻，为了达到最佳体验，这次他特意花了一万多元重新配置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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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 d2 o+ I% N9 u阿展告诉「定焦」，他最喜欢这款游戏的画面，两个多小时一直停在第一关的黑风山上，想看遍每条岔路口的不同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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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职业者Val也对游戏画风赞不绝口，“背景、人物形象很国风，功能性道具也很贴近中国传统，比如大多数游戏里的存档点是个火堆，《黑神话：悟空》做成了一个小佛龛，里面还可以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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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国内玩家爱上了《黑神话：悟空》，国外玩家好评也不少。全球游戏评分网站Metacritic统计，截至8月19日，54家全球媒体平均给出了82分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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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L0 e! c5 |" Z$ A8 a, S在日本的游戏从业者小鱼告诉「定焦」，他身边的国外朋友都在讨论这款游戏，他觉得主要是画面给了大家耳目一新的感觉，海外用户也想尝新。在社交平台上，国外玩家为理解《黑神话：悟空》的故事设置，不得不读起《西游记》的表情包疯传，引发网友调侃。

各路商家也盯上了《黑神话：悟空》，与其联动的包含科技、茶饮、出行等各领域的11个品牌，其中包括英伟达、瑞幸等近两年的热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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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一款在国内外火爆的游戏，并非出自游戏大厂，而是由一家成立于2014年、名为游戏科学的创业公司打造。游戏科学CEO、《黑神话：悟空》游戏制作人冯骥，以及制作人兼美术总监杨奇，都曾就职于腾讯，目前腾讯还持有该公司5%的股份。

这家公司从创立之初就打上了“情怀”“理想”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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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1 W; E8 k/ S: z: q2020年《黑神话：悟空》发布首个预告片，这段13分钟的实机关卡体验视频在B站累计播放超5700万，因其制作精良，被视为国内首款3A游戏（指高成本、高质量、高耗时的游戏）。3A游戏投入大、周期长、风险高，对于游戏公司而言是极大的考验。

* t5 |3 ~/ h! `  Z3 V, K5 M9 A近期冯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他之所以想做这款游戏，是因为2016年美国单机游戏市场规模能达到100亿美元，而中国不到1亿美元，他坚信国内存在这一市场，只不过没有好产品。于是他一把AII in，耗时近7年，研发成本投入至少4亿，打造出了《黑神话：悟空》。

《黑神话：悟空》，全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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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3 ]! J" S6 [' B! j; G《黑神话：悟空》究竟有什么魔力，在短时间内成为全民顶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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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总结为，前期“国产首款3A”“西游记IP”的光环，奠定了游戏本身的热度，正式上线后，故事、美术、玩法都承接住了大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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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界的《流浪地球》”“全村的希望”是该游戏上线前不少玩家和从业者的评价。2019年电影《流浪地球》的出现，填补了国内电影市场科幻大作的类型空缺，也进一步推动了影视工业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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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6 S$ X" ^" }* m; M- [& c# t游戏圈资深人士kachi告诉「定焦」，《黑神话：悟空》被称为国内首部3A单机游戏，是一种开创性的存在。同时，取材于《西游记》的《黑神话·悟空》主配角、背景都是实实在在的中国传统元素。他解释，“虽然国内有不少游戏在国内外取得了不错成绩，但多为日式人物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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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网友评价，《黑神话：悟空》带来的自豪感可以媲美奥运会上运动健儿拿金牌。

多位玩家和从业者表示，他们在期待《黑神话：悟空》到来的同时，也担忧其表现不及预期，甚至表示会对这款游戏持宽容态度。因为3A游戏对工业化要求很高，内容策划、玩法、美术，建模、3D渲染等各方面都需要游戏开发团队具备很强的技术、管理能力，大公司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是成立不久的游戏科学。

但游戏上线后，故事、画面、配乐、玩法都超出了大家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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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上，《黑神话：悟空》没有延续孙悟空求取真经得道成仙的故事，但在关卡设置上依旧遵循原著，玩家通过打各种各样的大小妖怪进行升级，让玩家觉得该游戏既对传统故事有所创新，又能轻松get游戏规则。

- V! o4 ?0 ~7 a! i画面、配乐是玩家好评最多的部分。

# W9 J  A) }; H$ ]4 i9 t: Z大多数玩家认为，该游戏的沉浸感很强，一方面支持多种画质选择，4K模式下玩家可细致看清人物的皮肤纹理，其设计的上百个大小妖怪，也能做到每个关卡不重复出现。

另一方面，配乐具备传统特色，比如选取了1986版电视剧《西游记》片头曲《云宫迅音》的交响乐版，比原版相比气势更加恢宏；以及各种声音的特效恰到好处，都增强了玩家的带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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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法上更是受到了圈内人士和资深玩家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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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b( n. d6 T$ M3 }, {- N$ u3 ^资深游戏制作人小孟表示，《黑神话：悟空》的核心玩法虽然没有脱离动作游戏的连击技等内容，但加入了孙悟空72变、分身术、金箍棒、丹药系统等具备中国传统特色的玩法，具有一定的新意。

1 |( i. u: n( K/ m9 R阿展也表示，“游戏中的很多连招搭配，可以组合出很多打法，高手可以打出很炫酷的连招，新手多练练也能靠普通连招打过。”

6 M0 i" U  w* f不过该游戏也并不是毫无瑕疵，对于小白玩家来说具备一定难度，很多玩家都死在了第一个小Boss手上，甚至有着十几年游戏经验的阿展在打小Boss时也死了好几回。以及支线道具比较多，隐藏关卡比较难发现，不少玩家都因此忽略。

( ], \4 G4 v* @: F爆款之后，“悟空们”去哪儿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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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游戏已经超过了大家的预期，问题是，既然玩家对《黑神话：悟空》这样的3A游戏有着高市场需求，为什么直到2024年才姗姗来迟？

! L" n6 u- ^$ V& E/ z" `# x; U. ~回溯到2007年2月8日，当时的冯骥还是一家小游戏公司的策划，他用一篇万字长文，写尽当年国内游戏从业者们的无奈，其中提到“路还很长，风还很邪，妖气正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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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2 b( H; q+ K7 B彼时，正是网游井喷式爆发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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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网易借助《梦幻西游》成为“中国网络游戏厂商第一”，腾讯通过“游戏大厅”打下休闲游戏市场，两家巨头的明争暗斗从此开始。

* e) X+ i$ q% W& l后来随着智能手机的发展以及2015年《王者荣耀》和《梦幻西游》手游的上线，手游随之迎来“黄金时代”。2020年《原神》的横空出世，米哈游一路飙升改变市场格局，游戏行业从“两强争霸”变为“三足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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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I7 l% J2 L! R然而，游戏巨头博弈最激烈、国内网游发展最蓬勃的那几年，也是游戏“理想主义”破灭得最快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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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Z7 l+ @3 j! C' X! d6 J冯骥在那篇文章里提到：“在相当数量的游戏研发团队里，策划的工作焦点，不是研究如何让游戏更好玩更丰富，而是研究如何让玩家成瘾，让他们习惯党同伐异，谩骂虐杀，以及进行更安全的在线现金活动。”

国内游戏迅速发展的十几年里，尽管厂商们时常在版号收紧时经历波动，但在强大的吸金能力之下，各类手游层出不穷，头部厂商们也赚得盘满钵满，唯独不见3A游戏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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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或许出在商业模式上，对于游戏厂商来说，制作一款氪金类手游比买断制的3A游戏投入产出比要高得多。

) p) }) Y* u, f以手游界里开发成本相对高昂的《原神》为例，米哈游为原神提供了1亿美元初始预算，在《原神》成功发行后，米哈游将预算从每年1亿美元增加到每年2亿美元。其回报相当可观，根据Sensor Tower统计，《原神》自2020年9月28日多端公测至2023年1月，营收41亿美元（约280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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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看《王者荣耀》，一位前腾讯游戏员工对「定焦」表示，《王者荣耀》开发了两年多，手游各部门间的宣发成本、人力成本以及长期的维护让成本很难统一计算，应该也是在上亿的规模。但收入端，早在2021年10月，其累计收入已经突破100亿美元，并在2023年以14.8亿美元的收入再次荣登全球手游收入榜排名第一。

而3A游戏方面，前索尼互动娱乐CEO Shawn Layden曾公开表示，2020年3A游戏的制作成本高达8000万至1.5亿美元，制作时长约为5年。有媒体测算，《黑神话》的研发投入约在3.38亿元至4.5亿元之间。并且《黑神话：悟空》的开发时间近7年，在这个周期里，玩家的兴趣和喜好随时都可能因为市场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0 u0 _* n# i  Z) m  |如此一来，研发周期长、投入资金大的3A游戏，游戏公司承载着更多风险。

所以，当《黑神话：悟空》面市时，不少人关心的一个问题是：“买断制”的3A大作，能赚到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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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5 c: q$ [$ v4 m# T: Z《黑神话》用市场反馈回应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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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8月20日晚,《黑神话》全平台销量超450万份，销售额超15亿元。直接飙升Steam全球周销量冠军，并在美国、新加坡等12个地区实现霸榜。

  w9 ^2 }3 \! h4 {/ ^5 \0 D2 q8 Z+ H目前市场的预测是积极的，然而一位手游行业者告诉「定焦」：“《黑神话》对国内3A市场肯定有推动，但是资本逐利，3A卖再多也很难超过氪金游戏的收入。必须得有有情怀的制作人或者资方才能做出《黑神话》这样的作品。”参考2022年发售的大热单品《艾尔登法环》，目前全球累计销量为2500万套，市场预估其累计收入约为74.5亿元，和《王者》的收入相比差距甚远。

; q; G" Y  a- P不过相比于赚不赚钱，《黑神话·悟空》更像是给游戏市场打了一针强心剂，起码让资深玩家外的“小白们”接触并试图理解了单机游戏，而单机游戏对于整个国内游戏市场而言，又是不可忽视的一块增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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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S9 p2 C" w  E2 c根据Newzoo预测，全球范围内，主机游戏市场在2024年的收入预计为519亿美元，占整体游戏市场收入的28%。而根据《2024年1-6月中国游戏产业报告》，今年1-6月，国内主机游戏市场在同比增长6.6%的情况下，实销收入也仅7.97亿，远远比不上正在高速增长的小游戏（同期实销收入166.03亿元），甚至仅为网页游戏的约1/3。可以说，《黑神话：悟空》这类主机游戏在国内游戏市场占比非常低，跟国际接轨的空间巨大。

5 o9 g8 W8 [  m8 ]( }; N7 n一位游戏行业从业者告诉「定焦」：“如果《黑神话·悟空》能持续挣钱，并且比很多欧美的3A大作还能挣钱，就会有更多从业者开始重视游戏质量，有希望推动这个行业一路狂奔。”

路依旧很长，风依旧很邪。但正如冯骥在8月20日游戏上线当天凌晨五点发的博文中写的那样：“别被那些虚张声势的妖王吓住。”

3 x9 Q& H, M0 o7 `7 w* {: n虽然《黑神话·悟空》后续的销量和走势还需要看已购玩家的反馈，但它确实为国产3A游戏开了个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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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张博、小鱼、小孟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