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知青和威虎山剿匪战斗中漏网的二大金刚

显示全部楼层 · 2024-1-3 05:33:43

杨子荣智取威虎山的故事在中国广为流传，许多人对故事情节耳熟能详，然而真实的智取威虎山是否与电视、电影上所演绎的一致呢？

对此，上海知青夏文元有亲身体验可以分享，他曾与两名知青在1972年与威虎山的“漏网之鱼”二大金刚许延金同住一屋。

初识“二大金刚”

1972年春天悄然离去，按照牡丹江市林业局的安排，上海知青从临时住处乔迁到了刷得崭新如新的知青宿舍。

夏文元刚到宿舍门口，就听到有人对着一个满身沧桑的老人指指点点，老人虽然看起来已经六十出头的样子，但身体颇为魁梧、壮硕。

“听说这就是威虎山土匪唯一逃出来的‘二大金刚’许延金！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以前肯定杀过不少人！”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说。

夏文元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脚下一个停顿，探头想仔细看看这个传奇的“二大金刚”长什么样子。

他的鹰钩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阴狠，两撇胡子向上翘起，手上的烟枪，不断地冒出一团团烟雾，就像他的过去，模糊而深沉。

夏文元惴惴不安地和其他人一起到林场办公室报到，得知自己将被安排与“二大金刚”共住一屋时，他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林场领导看着夏文元愁眉苦脸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夏，别太担心，许延金已经接受改造很多年了，而且还有两位知青和你一起住进去。”

领导还告诉夏文元，虽然许延金曾经是个土匪，面露凶相，但那只是在旧社会没有活路的无奈。

现在，许延金可是个有名的拉锯好手和捕猎高手，很受林场同志的欢迎。

在50年代期间，“二大金刚”因为没有犯下太大的过错，被党教育改造成为一名出色的大锯匠，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到林区里面拉大平板锯为生，把锯好的木板和木方拉到牡丹江卖，收入比一般人高。

因此“二大金刚”的生活过得比以前威虎山还要惬意，赚到钱就在市里吃喝玩乐，花得差不多了又回到山里重新拉锯，反正没成家也没什么负担。

夏文元他们听了林场领导的讲述后，心里踏实了点，三人带着行李走进房间，各自忙着收拾床铺，铺好被褥。

整个宿舍都很安静，夏文元他们动作很小心，生怕惊动了这个曾经的大土匪，而“二大金刚”也习惯了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毕竟他有过对抗政府的黑历史。

第二天早上，夏文元醒来时，“二大金刚”已经不见了，他摸着炕上仍然有些温暖的炕，心里充满了好奇，于是就问房间里的人有没有谁晚上起来给炕加过柴火。

两名知青都摇头说没有，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二大金刚”半夜起来给土炕添柴火，这使夏文元对“二大金刚”的固有印象产生了初步的转变。

老奸巨猾的“二大金刚”

《林海雪原》这本书夏文元读过无数次，作者曲波把里面的座山雕和金刚们描述得很清楚。

但这毕竟是别人的描述，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二大金刚”在他面前，而且是同睡在一个炕上，这无疑引起了夏文元强烈的好奇心，他想从“二大金刚”那里了解真正的威虎山。

平日里，“二大金刚”给人的印象是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也很少搭理别人，总是专心于自己的工作。

只有到了晚上喝酒的时候，他才会展现出非常不同的一面，“二大金刚”会取出一个小碟子，用袖子轻轻地擦拭一下，然后在碟子里盛点大酱，再抓两棵大葱放在碟子里，便开始自酌自饮。

有时候，他会取几个蒜瓣就着粗盐粒下酒，如果当天心情好，他还会邀请夏文元等知青陪他一起喝几口。

夏文元第一次尝试“二大金刚”的酒时，差点没喷出来。

那是当地自产的土烧白酒，每斤只要1块钱，但度数非常高，甚至能用火柴点燃，这种酒十分烈，让夏文元仿佛置身于那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绿林豪杰营地。

都说酒喝多了话也多，夏文元想着“二大金刚”平时的话既然不多，那就让酒来帮忙，想趁着对方喝得有点迷迷糊糊的时候，从他身上多了解一些威虎山的故事。

有一次，夏文元拜托老同学从牡丹江军马场搞来特产“小烧白酒”，他提着酒找到“二大金刚”。

“老许，瞧瞧这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小烧白酒’，走！我们回去好好喝一顿。”

几人盘腿上炕开始喝酒闲聊，酒过三巡，“二大金刚”许延金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二大金刚”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娓娓道来地讲述着那些陈年往事，每一个细节都讲述得十分生动而清晰。

当谈论狩猎和设置陷阱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睛闪烁着兴奋和精明的光芒，仿佛在这个话题上，他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热情和狂热。

“二大金刚”边喝酒边有声有色地描绘下套子的方式和技巧，讲他宰杀套着的野猪之事，说自己狩猎时枪法是如何如何的准啦，什么指哪打哪啦。

然而，当夏文元等人提及座山雕和其他几位金刚的时候，他的态度立刻发生了变化。

酒劲一下散掉，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仿佛所有的热情和狂热都被一扫而空，他的声音也变得无力而虚弱，仿佛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让他感到疲惫和无助。

从这能看出来，许延金在土匪窝里做到“二大金刚”的位置是有一定道理的，他绝对是个老奸巨猾、老谋深算的主儿。

他懂得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喝个七分醉刚好能抒发抒发感情，又不会说些啥不该说的，把自己搞得惹火烧身。

经过了党近20年的改造教育，“二大金刚”身上那股野蛮、嗜血、视人命如草芥的土匪习气已经没了，不过他那一肚子明哲保身的狡猾和心眼儿是越用越熟练，越来越扎实。

许延金讲述真实的威虎山

夏文元和“二大金刚”许延金混熟以后，曾经好奇地询问过对方，为什么他一直不娶个妻子安个家，而是选择一个人过着孤独的生活。

“我这啥条件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咱有污点是被管制的对象，哪有正经人家能看得上，再说我现在年纪也大了，都习惯了。”

许延金已经习惯了这种现在这种不被约束的生活方式。

1973年中秋节那天，所有的知青都忙着给家里写信报平安，诉说着对家乡和家人的思念之情。

唯有许延金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抽着那根大烟袋，他看着那些年轻人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写信给家里，内心不禁泛起了一丝苦涩。

他似乎在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当土匪而是选择老老实实地种地、结婚，恐怕自己现在的孙子孙女都和眼前这帮知青一样大了。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他只能默默地抽着大烟袋，独自承受着孤独和无奈。

晚上，夏文元几人陪着许延金喝酒，只见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这高度白酒，不断地往嘴里送，完全不顾夏文元他们的劝阻。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今天要痛痛快快地大醉一场。

在这个时候，许延金已经喝得有些多了，他的脸上泛着红光，开始说起自己当年在威虎山的经历。

他大声地告诉夏文元他们，虽然自己不识字，但很多人都跟他讲过《林海雪原》那本书里的内容。

“书里面讲的很多东西不对，什么九群二十七地堡都是假的，没有这回事。”

许延金告诉夏文元他们威虎厅其实没那么玄乎，就是威虎山上用来喂马的一个马架子，故弄玄虚才取这么个名字。

为了躲避官兵围剿，土匪们选择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搭建了几个原木窝棚作为老巢交通很不方便，平时连饭都不能保证吃饱，更别说什么吃肉喝酒了，所以小说和样板戏里天天吃肉喝酒的场景完全是骗人的。

他不无感慨地说：“还是共产党好啊，能让这么多穷人一起吃上饱饭，我当年说白了就是借着枪靠欺压穷苦百姓让自己勉强吃饱，如果共产党能早一点解放中国该有多好！”

之所以他的名号是“二大金刚”，因为他是和座山雕还有几个人一起上山，根据绿林规矩几个人结为拜把子兄弟，他排行老二，因此得名“二大金刚”。

杨子荣上山的时候，许延金也在场，见证了座山雕和杨子荣谈判的紧张场景。

“我那时候在山寨里面枪法是数一数二的，听说杨子荣枪法好心里就痒痒，就找他比试枪法。”

“那结果呢？谁赢了？”

听到杨子荣这个熟悉的名字，夏文元几人一下子坐不住了，他们围着“二大金刚”许延金询问他枪法比试的结果。

许延金莫名的一下心虚，他强撑着说两个人枪法不分上下、打成平手，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许延金深知自己的枪法不如杨子荣精湛，而且杨子荣的沉着冷静和机智过人也是他望尘莫及的。

因为威虎山的经历，许延金还曾闹过一出笑话，当时《智取威虎山》样板戏剧组过来采访许延金，想从这个亲身经历者身上了解到当时的一些细节。

采访结束后，上海京剧团的导演拉着许延金说要给他拍照，许延金没什么文化不懂拍照什么意思，就听见不断有人提醒他站直站好，吓得他以为自己要被枪毙，差点尿裤子。

知青们送他最后一程

夏文元和许延金相处两年，还算比较了解他的生活习惯，总的来说，他的生活作息还是可以的，每天都早睡早起，晚上喝完小酒就早早睡觉。

但是，许延金这个人卫生方面实在不行，经常不洗脸也不洗脚，脱了衣服就上床睡觉。

杜丹江的夏天太阳出得特别早，许延金也起得特别早，常常在鸡鸣狗叫的三四点钟，就已经看不到他在炕上。

夏文元等人有时候会联想起《智取威虎山》的情节，忍不住嘀咕：“这老头子一大清早就出门，该不会真的是去给宋宝森通风报信了吧？”

不过“二大金刚”凌晨出门，并不是真的去给宋宝森送情报，而是为了去附近的大山里下套子和溜套子。

平时的生活中，他经常提及如何巧妙地狩猎和下套子的话题。

“二大金刚”的下套绝活非常全面，除了偶尔能够套到几只狍子和野猪外，野山鸡和野兔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几下便能轻松地抓住这些猎物。

前往山上溜套的途中，他还会顺手采摘一些木耳和蘑菇，这个东北老林里成长起来的人，能够准确地识别出哪些蘑菇是有毒的，哪些是无毒的。

有时候“二大金刚”心情比较好，会把抓到的兔子拿来烧菜，辅以木耳、蘑菇，简单用盐进行调味就能做出很美味的下酒菜。

但大多时候他都会选择把抓到的野兔、野山鸡卖给林场知青，不论兔子和山鸡的大小，一律只收取两元钱一只的价格，卖猎物赚到的钱都拿去买酒喝。

1974年4月，夏文元因为工作关系离开林场宿舍，被安排到学校去工作，从那时候开始，关于“二大金刚”的消息就都是其他人告诉他的。

听说有一年冬天，“二大金刚”去别人家喝酒，喝得太晚了，回家的时候被风吹得有点醉了，直接倒在雪地里。

幸好他的舍友上海知青崇国权觉得不对劲，赶紧出去找人帮忙寻找，最终在一处雪堆找到醉酒熟睡的许延金，救了他一命。

1977年8月，“二大金刚”得了疟疾，病得很重，后来送到医院治疗，但因为同时出现了很多并发症，医治无效去世。

在他下葬那天，上海知青沈传富等一些人去现场帮忙挖坟墓、抬棺材，给他送行。

参考文献：

《林海知青》夏文元

《老知青写真集》黄洪基金大陆